烤地瓜

周日带女儿逛街，在小巷的拐角处闻到一股熟悉而诱人的烤地瓜的香味，忍不住连抽了几下鼻子。女儿见机会难得，忙撒娇说：“我要吃烤地瓜。”这小小的要求总得满足她。走近小摊，香味越来越浓。我买了一块递给女儿，女儿娴熟地剥开略带焦糊的地瓜皮说：“真香！”还举起来让我尝了一口。浓香依旧，入口却有点让人失望，不知道是味觉变了还是时间淡忘了记忆。

时间回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童年的乡下家家户户都用砖砌的灶台做饭，而燃料则以麦秸、玉米秸等农作物的秸秆为主，偶尔用干燥的树枝。庄户人家过日子讲究个精打细算，饭熟之后，灶膛里的余烬还红着呢，用水熄灭了可惜，于是，细心的母亲便挑几个地瓜埋进去煨好。放了学的我回到家中就饿虎下山似的到处找吃的，碍于在田间劳作的父亲还未收工，母亲这时候就会扯着嗓子告诉我：“锅灶里烤了地瓜，先吃了垫垫。”

灶里面的禾杆灰儿早已灰飞烟灭，经过柴火长时间的煨烤，地瓜已经熟透了。我从灰烬里扒出地瓜，剥开乌黑的焦皮，顿时闻到一阵浓郁的香味。黄澄澄的地瓜肉闪着诱人的光泽，那香味甜美得直叫人流口水，焦味与甜香沁人心脾。里面一层的地瓜肉软软糯糯的，入口即化。

寒冷的冬天，看到街头巷尾热气腾腾的烤炉，想到地瓜那红皮黄瓤的颜色、热乎甜软的口感，很多路人都会买上几块。有的人还买回家去给不常出门的老人解解馋。这种被称为“没牙乐”的食品，就连七八十岁的老人吃着也不费劲，真正算得上是“大众化”了。烤地瓜，可以说是最原始最简朴的吃法，既不用去皮切块，也不用放任何佐料或预备碗筷，只要洗净烤熟就可以吃。所以，卖这种熟食的只要有一杆秤就可以开张，甚至连秤都不用，直接按地瓜的个头论价钱。

我已离开乡村多年，但对于故乡，一直忘不了那土生土长的味道、原汁原味的风情。三十多年过去了，地瓜由人们的主食到被淘汰，现在又成了城里的一道零食，而且烤法在变，吃法也变得多种多样，薯条、薯片，连地瓜窝窝都成了珍品。烤地瓜机烤出来的地瓜干净卫生，似乎接近童年的味道，只是少了那么一股特有的焦糊味。那是故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