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集

一、沫颜

文/洛小沙

那些七彩泡沫破碎的时候

会碎成无数细小的水珠

慢慢地在炎炎烈日下蒸发掉

什么都没有留下

连同那些爱意的尸体

一起都被拐进了另一个天堂

1

洛小沙落葬的那一天。沫颜曾用他的手指抚过她冰冷的唇。那个时候，她的双眸已经被医生取走。像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静静地在那里汹涌澎湃。又像是即将绽放却被大风吹熄的白色烟花。他们的爱，没有结局。

然后。沫颜只能紧紧地握住季千若的手。忍住心痛将她的尸体推入那个巨大的焚炉。也许只有在那个炙热的世界，菜能让她那颗炙热的心灰飞烟灭。

风把裸露的脸吹的刺痛，满地都是爱的余烬。

是不是？只有彻底伤心才会彻底绝望。

2

从来都不相信网恋。关于洛小沙，只是感觉她是一个比较狂热的女子而已。可是真的见到她，才相信宿缘前订。心乱如麻。像是被召唤，宁愿相信彼此之间也许真的能发生点什么。或是一场美丽的邂逅，让分别多年的小学同学再次相遇。

于是。沫颜一时心血来潮，在自己的博客里写下了此文：

我爱谁？谁爱我？天知道。其实无关紧要。我只需要寄抚自己的情感。难过时可以发泄；脆弱时需要抚慰；爆发时无需收敛。仅此而已。

这是我编辑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一直以来都震撼着我的心灵。而我则是需要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或者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别离。就像是天空中陨落的流星，那瞬间的美丽，想被人铭记。永不抹去。

沉溺于儿时那些回忆，并不是因为脆弱。亦不是感伤。是孤寂漂泊太久的心太渴望回归。想觅一个熟识的人。想获得一份真爱，以此来释放自己。

其实只是想说。我们也许可以试着去在一起。试着留下一段只属于你我的美好回忆。如果厌倦。不需悲伤。不需怜悯，更加不需在乎大滴划落的泪水。只要曾经拥有，便以满足。不诉离伤。

题目是“关于洛小沙”。

当洛小沙看见沫颜这篇文字的时候，完全看不透沫颜的想法。意外的是他们竟然是小学同学。就像有人告诉你。你喜欢了四年的作者就是你男朋友一样意外。

已经记不得沫颜是怎样一个男子了。或许在这个欲望颠沛的都市，真的会上演一出充满执着、毁灭。决绝的爱情吧！

沫颜是一个网络写手。很多时候都一个人坐在暗影流光的夜色，抽着烟。幻想着那些叛逆的故事。然后对于未来总抱着一种无可奈何的态度。

日子，孤独的有些残忍。

生活落寞的如同一页白纸。

蓝色流离的路途，疲倦之后。你我该如何拥抱？如何毁灭？如何在颓废中重生？

3

一直都喜欢一个去渔珠码头看那些归来的船只。总是会有一种暖暖的东西在心里流动着。毫无理由。或者是一个人到黄埔公园转转，知道管理员开始清场。才依依不舍得离开。一个人，淹没在城市的夜色里。

晚上十点。广州的地铁还在运行着。沫颜跨着背包穿梭高楼林立的城市。出了地铁站，在五彩斑斓的霓虹灯下，沫颜和一个长发女子擦肩而过。然后沫颜回郭头，长大他拿鹅蛋大的嘴。望着女孩消失的方向痴痴的喊出那个他练习百便得名字。洛小沙........

感觉好像是电影。似乎所有的情节都被光晕糅合成了浅浅的弧，只为印证这一次意外的邂逅。抱着些许幻想。转身，沫颜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便是打开电脑，迫不及待的告诉洛小沙。

我今天似乎在地铁站。我似乎遇见你了。

是吗？.......我们约个时间见面吧！

面对洛小沙突如其然的回答，沫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颜。你知道吗？就因为你的一篇日志。今天，我和我男朋友分手了。

我关注了你四年，从大一一直到大四。喜欢你每个内型的文章。

喜欢你的文字。仿佛他们能穿透尘埃，触碰到心里最脆弱的那根弦。

带着对世界的绝望。找不到适合的句子来形容。就像是一把尖刀，可以让心鲜血淋漓。

我们见面吧！

明天下午四点，黄浦公园。

不见不散。

嗯！.....

4

感觉真的很不可思议。一个女孩会如此这般大胆。为了一个虚幻的理由。勇敢的放弃现有的一切。不留任何退路。“短路”“少根筋”“没脑子”都不足以来形容她。沫颜笑了笑，啪啪的在电脑上打下这样一个句子：

放下一切。用我的清白之躯，来赴你一面之约......

带着那份不容置疑的决心，沫颜早早的来到相约的地点。拿出那部刚买的N73拍下那些只属于过去的风景。想留下点什么，最终还是皱着眉头把他们删掉。

当两个女人闯进手机显示屏的那一刻。白光猛的一闪。于是画面便永远定格在那一瞬间。

洛小沙戴着一顶苔藓绿的毛绒帽子。黑色外套。一条灰色的棉布裙子套在泥巴色的紧身保暖裤上。最后是那双夸张的长筒靴。而与她同来的另一个女生则简单多了。是一身正统工作服，看沫颜正拿着手机傻笑。

你就是传说中的沫颜。那个洛小沙闹‘婚外恋’的家伙？半天，那个女孩终于憋出一句。让沫颜喷血的话。

洛小沙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女子。季千若。

饿！季千若应了一声坐在了沫颜的身边。没办法。我也不想当电灯泡，可咱家小沙.......突然她使劲的握紧拳头。小子要知道你欺负小沙，你就死定了哦!.........

突然沫颜觉得这不该是一场游戏。一开始或许自己就错了，那一刻，他觉得洛小沙该是一个轰轰烈烈的女子。残忍，不留余地的走向毁灭。

后来。洛小沙曾说：之所以那样固执的，义无反顾的追逐你。是因为我能感觉到我们是同一类人。在红尘里不知道如何爱惜自己的人。

然而。就是这个固执的。有点神经质的女孩成了他心底永远抹不去的疼。

5

季千若开始慢慢的光明正大的喜欢沫颜的文字，最严重的时候会骂他不务正业。只知道和洛小沙谈情说爱。于是乎，两个人的世界变成了三个人的世界。不管是麦当劳、影剧院还是公园。季千若都像是两人的尾巴，怎么甩也甩不掉的那一种。

其实这也是他们三人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半年以后，也就是大四下学期。洛小沙准备去另一个城市。洛小沙走的那一天晚上。和季千若在一起。她搂着千若。脸紧紧的贴在她裸露的背上，暗地里有液体流动。

她告诉季千若。有一天我会离开沫颜。

怎么啦！是不是那个家伙欺负你呢？

不是。他对我很好。如果我离开了，你帮我照顾他好吗？我说的是一辈子。

季千若沉默了。很快就想开了，她只当他们闹小别扭。很亏啊就会好起来的。

第二天。沫颜和季千若几乎包办了一切。检票、放行李.......而洛小沙一直哭。沫颜抱着梨花带雨的泪人怎么哄夜没用。

知道一切无法挽回的时候。洛小沙使劲的再沫颜的肩膀上咬了一口。沫颜疼的哇哇直叫。而季千若则是用古怪的眼神望着两人。

赵敏当初就是这样咬张无忌的。洛小沙解释道。

沫颜做了个彻底无语的表情。季千若则感叹沫颜的命苦。

好了。别闹了。沫颜溺爱的拍了拍洛小沙的肩。最多一个星期处理完这边的事，我就过去找你。好不好？

但他们的爱，真的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吗？

洛小沙笑着与两人告别，一上火车别趴在桌子子上哭起来。似乎这次分开有可能成为永恒。是否该这样自私。然而她很快摇头否定。应该多为沫颜考虑，以后自己来开，他一个人还有很漫长的路要走。

不是吗？不然故事的一开始，为什么要把季千若扯进来了呢？

早就知道季千若和自己一样那么的喜欢颜。她书架上的那些小说便是最有力的证据........

6

沫颜开始疯狂的写稿。除去每天和洛小沙通话的时间，便整天坐在自己的电脑前。他看重了一款新钻戒。只是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可以亲手戴在洛小沙的手上。

就是这个执念盘踞了他的一切。而季千若只能在一旁为他默默地心疼。

记得。她警告过他要对洛小沙好，可是季千若现在反而希望他能少爱一点洛小沙。至于少爱的那一点给谁，就不必深究了。

是嫉妒吗？可是她和洛小沙是那样青梅竹马。或许爱情来的时候便是一种报应吧！多么讽刺。她竟然喜欢上了洛小沙的男朋友。

终于沫颜也要离开广州了。飞往陌生的城市去陪洛小沙。

明星汇。沫颜把刚烤好的肥牛用生菜卷好，沾点生菜酱。放进嘴里占据了他口腔的所有位置。季千若因为喝了一点红酒，也微微有了一些醉意。

你们会结婚吗？听说结婚的男人都会变心。

.....也许会吧！沫颜回答的很模糊。不知道是会结婚还是会变心。

季千若掏出一包万宝露。抽出一根点燃。一口烟喷在沫颜的脸上。走的那天晚上。洛小沙把你交给了我。

其实我不需要你照顾的。沫颜微笑着。

她说她会离开你。

.........

她还说她离开以后希望我能照顾你一辈子。

沫颜怔怔的望着季千若说。我不喜欢抽烟的女子。

当时我就想。是不是你对她不好。季千若顿了一下。呆呆的望着沫颜。是的当时我有一种想杀你的冲动。然后自杀。我觉得我该把你拉进地狱。

我发现自己疯了。

沫颜紧皱眉头。我们做朋友好吗？最熟悉的那一种。

或者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因为我那么了解你，而你却一无所知。只是季千若没有说出口而已。

十月武汉的天气已经可以和广州的冬天相比了。沫颜下长途汽车的时候。抱着自己的双臂之哆嗦。洛小沙戴着一条蓝色的围巾。安静的等在站台上。心里满是幸福。

洛小沙是一个需要用心去呵护的女子。终其一生，都该将她捧在手心。

在一家小的意大利饭管里。沫颜望着她，就像望着七彩的泡沫。那些记忆的碎片定格在这一刻。无限美好。

沫颜就这样深情的望着她。手中拿着一颗散发着夺目光彩的钻戒。

不是求婚。暂时送你的，好提醒别人小沙早已经名花有主。沫颜打趣着。

可是洛小沙的眸子里却蓄满了眼泪。又那么一瞬，她好想就此嫁给他。

不要隆重的婚礼。不要友人的祝福。只是两个人在一起，那怕是囚渡也该是一对幸福美满的达人吧！

只是幻觉仿佛有伤。在日光灯下一寸寸破裂的是心。慢慢的被撕裂。于是她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终于，还是决定开口。

我想......

我们的故事该是结束的时候了。洛小沙安静的望着沫颜。

他也面无表情的望着她。这一刻他不需要任何解释。所有的理由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如果厌倦。不需悲伤，不需怜悯，不诉离伤.......这是沫颜曾经说过的话。所以就算是伪装。他也要比她潇洒。

洛小沙给的原因很简单。杨武回来了。她的前男友。

她说：事实上。我并没有为了你抛弃自己的前男友。是杨武不要我的，我们分开。他终于知道我的好。所以他回来了。我无法忘记他。我选择回到他的身边。

因为当时伤心。所以我们才会在一起，我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个为了爱不顾一切的女子。对你的伤害，我只能说一声对不起。

可是她伪装的太好，以至于沫颜根本没有提前发现一点征兆。

他只能怔怔的看着他手中那颗，他花了几个天不眠不休换来的东西。最后还是塞到洛小沙的手中。我想，我需要安静的想一想。它就当做是我给你们的贺品吧！

然后他转身，潇洒的离开了。

7

沫颜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会换来洛小沙的背叛。还是她真的已经移情别恋。

如果真的是爱走了。厌倦了。那么也是时候让爱停止呼吸了。

季千若来找他。在他最伤心的时候。于是，两人进了酒店。互相缠绵，互相舔舐伤口，抚慰受伤的身体。他以为**是唯一的救赎。其实只是沉沦。

真正的救赎。该在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事后两人无语。都在回忆这什么。就算赤身相对，就算肉体相连。两人却是咫尺天涯。这算不算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呢？

分开的时候季千若只说了一句话。

也许。我们注定只能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沫颜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该说什么呢？他不爱她，却和她**。那怕洛小沙背叛他，他的脑子里也只有洛小沙纯真的笑容。他的新很小。剩下的空间已经不足以装下另一个女人了。

8

又是冬季，是不是正是因为年轻才可以如此这般的挥霍青春。就在呼吸般苍凉的风里。回忆着那些如同尖刀一般锋利的画面。回忆着那些如同暮色一般压抑的画面。

沫颜找到洛小沙的时候她正在广州一家医院里接受化疗。而她的前男友杨武正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我们可以单独谈谈吗？

杨武望了望洛小沙，便转身离开了。

你是来嘲笑我的吗？看吧。这就是背叛你报应。

洛小沙的一句话将沫颜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其实他想问。

是不是你早知道自己得了绝症才故意离开的。如果是那样我们也许可以重来，我不在乎你的生命有多远。之希望你有生之年完全属于我。

沫颜愣愣神说。太阳直射我的脸，而你却无动于衷。

然后就在沫颜转身的那一刻。洛小沙原本苍白的脸已经变成了死灰。

那只是一个隔世的梦。如同得了心肌梗塞的病人。所有的血液都停留在那里。那种痛楚，那种破裂而又绝望的痛楚。仿如全世界的万物都在那一瞬间停止了呼吸。然后全世界都该毁灭.......

沫颜和季千若最后还是走到了一起。

2009年2月14日清晨7点25分。洛小沙终于还是被上帝召唤，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他们去参加洛小沙的葬礼的时候。杨武看他们的眼神怪怪的。好像他们不该在一起一样。

走的时候。杨武将易封信交给季千若说。她的眼镜捐给了一个盲人，她说她要把眼睛留在尘世。好看着你们幸福的生活。至于信俄内容该不该让沫颜知道。由你决定。因为你抢走了你最好朋友的男朋友。

9

颜：

其实真的不希望你看到这封信的。可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告诉你。我一直对不起的人不是你。是杨武。

我背叛了他。然而最后陪我走玩最后的路的人却是他。他不在乎我的心里只有你。看不见你，我便一直想你好多次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杨武都泪流满面的告诉我。说我一直呼唤着你的名字。杨武好多次都想告诉你真相。我都只能用生命威胁他。因为那不是我思念的尽头。因为我知道我对你的思恋是没有尽头的。不知道你是否还爱着我。是否还记得我们是如何相遇。还有你是如何疼我的。

我是幸福的。但是我不能自私的霸占你的幸福。

所以我让季千若代替我爱你。我不鞥给你的她都能给你。有时候我会嫉妒她。她好笨。她连我闹脾气的理由都不知道。其实我是在吃她的醋。我是不是很坏？

不过你不许说我坏。

和你一起最幸福的时候便是你将钻戒戴在我手上的那一刻。甚至以为我会就此嫁给你。但是也是那个时候我开始醒悟。我该离开了。不然真的到了爱的最深处。我怕我再也没有勇气离开。更加自私的让我的人生都是你。而我却只能给你痛苦。

想叫你老公。想你记得我一辈子。想的太多太多。

最后的愿望。是想看你和季千若自己的小说不要悲伤的那一种。虽然我比较喜欢你悲伤的文字。但是你要记住。老公。你要和季千若好好的过日子。你老婆我在天上看着你。还有季千若欺负你的时候，不许反抗。因为她才是我的青梅竹马......嘻嘻！才不怕你吃醋勒！

老公老公老公

好老公。我要走了。

洛小沙

2009年2月13日夜

10

季千若合上信。那原来是洛小沙死前的一个晚上写的。

到底该不该告诉沫颜呢？

有些细节最好永远不被人揭晓。该连同记忆一起埋葬起来。慢慢的腐烂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