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屋后的那棵榆树

老家屋后的那棵榆树
 
老家屋后有棵榆树，有半抱粗，树皮皲裂，极像一位历经百年沧桑的老人，佝偻着身躯，经冬历夏，由春到秋。它植于何时，已不得而知。然而，正是它的存在，给我童年的时光带来无限希望和欢乐。
我从小生长在汶河北岸，至今家乡的某些方言还时常挂在嘴边，就拿“树”这个字来说，老家的父老乡亲至今读“fu”四声调，“榆”与“余”同音，“榆树”“榆钱”自然读作“余富”“余钱”了。是巧合，还是树名里寓含着先民们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和期盼？我想应该兼而有之吧!
儿时的记忆里，饥饿就像蟒蛇时常缠绕着平淡的日子，令人生厌。尤其是青黄不接的漫长春天，家家户户往往为柴米犯愁，幸好的是每当那棵老榆树发芽吐穗时，放学归来饥肠辘辘的小伙伴们往往将书包丢在树下，脱掉露着脚趾后跟的鞋子，和脏兮兮的，胸前放着光亮的破旧衣服，争先恐后，一耸一耸猿猴般抱着树爬上去，摘食那金黄色的榆钱，塞得满嘴都是，两腮鼓起。这时，不会上树的小孩，常常用乞求的目光，哀喊树上的丢下些来，那些心眼好的伙伴，立即扯断几根树枝，小手一扬，带着诱人色彩和散发着芳香的榆钱，似风般飘落下来，掉在泥土上，树下小伙伴疯一样抢食，来不及顾忌粘上的尘土，那憨态，那惬意，那笑声，至今历历在目，萦绕耳畔，唏嘘不已，内心作酸。
等到榆荚落尽，树上便冒出鲜嫩浓绿的叶子，大人们就用杆子把细小枝干勾将下来，捋下叶子，在大铁锅内焯至半熟，然后，拌上粗粮粗盐，尚能果腹充饥，度过荒岁，真可谓天无绝人之路。
前些日子回老家，找寻那棵老榆树，早已荡然无存，据说是大奶奶家把它杀掉，盖屋娶媳妇了。给我过美好，解决过饥饿，延续过生命的那棵老榆树只能封存到我的记忆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