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王刚倾诉心声

听演员王刚倾诉心声
王旭明

参加一个以“倾听孩子们的心声”为主题的活动，甚喜；但听了几位孩子现场倾诉自己的心声，却有些失落。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几个孩子将事前准备好的演讲稿背了下来，这些演讲稿的语言一听就是经过大人们润色的，因为很多语言都是大人的话，再加上孩子们不知跟谁学的，高亢的语调、夸张的手势、矫情的眼神以及缺乏现场感的表现，都让人难以对他们的“心声”倾听得下去，更不要说产生共鸣了。中间夹杂的几位大人的演讲同样让人失望。幸好，听到了演员王刚的演讲。
王刚没说多余的废话，也没有夸张的手势，他用自然的语调给大家讲述了一段几十年前的往事。
王刚说，他在上学校的时候是个挺不招人待见的学生：调皮捣蛋、不专心听讲、兴趣爱好广泛，还时有逃课等，这样的表现在家长、老师和同学们心目中的形象可想而知。王刚说：“我多么想向人倾诉我自己的一些想法和内心的情感啊！”但，没人听，大家见他都是一副‘冷眼向洋看世界’的样子。”于是，他给毛泽东主席写了一封信，信封上写的是“北京，毛主席收”，他在信中倾诉了自己的心声，表达了自己的苦恼，随信还附上了他的一幅图画和照片。有一天，他忽然发现了一种奇怪的现象：老师忽然微笑着说，校长找你，去见校长吧。路上，他看到教导主任也冲他微笑，所有的老师都冲他微笑。“这是怎么回事呢？”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到了校长办公室，校长告诉他中共中央办公厅秘书室给他回信了，说到此处王刚展示了已经泛着黄色的信封和来信，并宣读了来信：
“王刚小朋友，六月二十四日写给毛主席信和寄给毛主席的图画、相片都收到了。谢谢你。今寄去毛主席的照片一张，请留作纪念。
希望你努力学习，注意锻炼身体，准备将来为祖国服务。
此复，并致
敬礼 中共中央办公厅秘书室
一九五九年七月二日”
说到此，王刚非常感动，但仍用平缓的语气表达自己的感动。从此，他成了一个爱学习、思想进步的好学生了，各项表现优良，半年后被提拔为班长，直到后来走上工作岗位，并健康成长起来……
我以为，不可能所有孩子都有王刚这样的幸运，也不可能有这么好的大人能耐心倾听王刚的倾诉并认认真真地给他回信，但，我要说，只要有更多的大人们真心倾听孩子们的心声，让孩子们真心发出自己的心声，千千万万个王刚就会健康、自然、美好和茁壮的成长。
让我们回到这次孩子们的演讲中来。
孩子们的心声不需要大人们用自己的思维和语言进行看似精心、实则拙劣的包装。比如，一个孩子对他因抽烟患肺癌致死的姥爷说：“为了祖国的花朵茁壮成长，为了未来一代，请不要吸烟了。”这话当然没错，但我们更想听到的是的是此时孩子内心真实的感受，这个感受一定是独特的，质朴的，真实的，而不是说越大的话越好，越豪言壮语越好。另外一位《请大人们听听我们声音》的演讲者是初一女生，从爸爸妈妈的孩子呱呱坠地到他们布满皱纹，从孩子的第一声哭到这些年操劳，用几个叠词概括，我很奇怪，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会有人世间如此沧桑的感受以及这些公式化的表达，很显然这些词语是经过大人润色的或者是孩子从书上抄下来的成人化的表达。
孩子们的心声不需要记忆和背诵来表达。孩子们的心声一定是最原始、最天真、最自我的表达，这种表达因出自孩子之口而显得特别真实，而显得格外有意义。将心声写成稿子，大人们背诵后润色下来，不仅已经不是心声了，而且这种背诵还有可能导致孩子们对表达这种形式的反感和厌恶。我在现场听到一个孩子背不下来时居然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应对。看着孩子那尴尬的窘境，我更反感让背诵心声的大人们，我真想大喝一声：“大人们，你们听不听孩子心声也就罢了，请别再折磨孩子。”
孩子们的心声不需要低级而拙劣的技巧培训。说话乃至口才当然需要培训，需要学和习。毫无疑问，说话的能力是人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能力。但是，无论用什么样的技巧培训，其基本要求都是恰当、适宜、符合演讲者年龄特征和演讲时的时间对象和场合等。在此基础上的培训和开发才有意义。我注意到，这几个所谓经过培训而且看上去似乎都有演讲技巧的孩子们，表现出了许多不必要的手势和夸张的语调，因而失去了美感，甚至场下都有人受不住尖声利叫而建议让麦克风离孩子们远一点。再比如一个孩子用双手张开的手势表达“现场的朋友们，你们好！”还有，一个孩子用歌星唱歌的开场语撩拨：“现场的叔叔阿姨们，你们有心声吗？”这些不仅破坏了主题的表达，而且直接影响人们对演讲内容和情感真实性的判断。如果孩子们费了很多心思、时间，包括金钱，最后是这样的结果，真是得不偿失啊。
倾听孩子们的心声，一个听上去多么美好的主题，一个在当下又是多么重要的主题，关键是怎样听和怎样说。演员王刚用他的一段往事为今天的孩子们如何诉说自己的心声，为今天的大人们如何倾听孩子们的心声，做了一个最好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