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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琳娜唱红《潮水娘娘》后,江南民歌能靠改编重新流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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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原创歌词网】 将非遗民歌做成流行歌曲,能否看作一种“活态传承”方式?用家里的老旧钢琴弹起《山塘水》,87岁的上海音乐学院江南民歌演唱与研究者鞠秀芳身体随着旋律起伏。歌声如流水般清丽柔婉,深深感染了在场的听众。一曲唱罢,满头白发的老人摘下眼镜,落下泪来。这首民歌是她有感而发创作的,承载着对故乡亲人和一方水土的文化记忆,“唱起这首歌,我就想起在苏州的老家,房子后面就是山和水……”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鞠秀芳收集和整理江南民歌,奠定了江南民歌演唱的艺术风格,也让它流传开来。但让她担忧的是,如今江南民歌在上海日渐难寻,年轻人听民歌

将非遗民歌做成流行歌曲,能否看作一种“活态传承”方式?用家里的老旧钢琴弹起《山塘水》,87岁的上海音乐学院江南民歌演唱与研究者鞠秀芳身体随着旋律起伏。歌声如流水般清丽柔婉,深深感染了在场的听众。一曲唱罢,满头白发的老人摘下眼镜,落下泪来。这首民歌是她有感而发创作的,承载着对故乡亲人和一方水土的文化记忆,“唱起这首歌,我就想起在苏州的老家,房子后面就是山和水……”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鞠秀芳收集和整理江南民歌,奠定了江南民歌演唱的艺术风格,也让它流传开来。但让她担忧的是,如今江南民歌在上海日渐难寻,年轻人听民歌、唱民歌的越来越少。随着生态环境的消失,很多民歌已入选本地非遗项目,被留存和保护起来。通过推广和包装让民歌重新流行,在网络平台上被年轻人点播、点唱,可行吗?


方言、调都准了,民歌就唱好了


市群艺馆音乐指导宋频平是鞠秀芳的学生,日前,她特地邀请杨浦区的“专业唱号子四人组”到专业录音棚里录下歌声。在前不久的上海市民文化节江南民歌大赛颁奖展演上,他们以一首《码头工人来四方》获得比赛第一名。这群平均年龄76岁的退休工人、工程师一开口,就把大家“震”住了。84岁的周锡馨没能来录音,在那次表演前,他刚查出癌症,但对民歌的热爱让他执意登台。讲起这件事来,宋频平眼圈还会发红。在休息室候场时,几位老人又陶醉地唱起“搭肩号子”,一股强大的生命震颤从歌声中喷薄而出。


“上海港码头号子”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来自“专业唱号子四人组”的王福林表示,他们并不是码头工人,此前只是有美声基础。2009年,杨浦区文化馆把他们聚集起来,跟上海港码头号子国家级传承人贾志虎学唱码头号子。令他担忧的是,要在年轻人中传承这种声音很难,他们的号子除了演出外,大都以录音的方式保存在档案馆里。“很多声乐系的学生美声唱得很好,但一唱原生态,发音位置就不对了。而且,越来越少年轻人愿意去听号子。”朱家角的青浦田山歌是上海市级非遗项目,当地很重视非遗传承,许多孩子跟着乡镇文化站的青年学唱田歌。青浦田山歌传承人徐银珠介绍,传统田山歌演唱没有固定歌词,负责发“头歌”的人,往往想到一件新鲜事要唱给大家听,就即兴编成歌词唱出来,再由后面的人“卖歌”“嘹歌”,因此记录了大量当地的历史文化、民情风俗等。如今大家作为非遗传唱的山歌都是固定词曲,不太可能在田间继续生长。随着城市化的加快,码头、农田消失,民歌的生态环境没有了,还能继续唱下去吗?“民歌中有着中国传统的传情达意方式,富有含蓄之美。相信随着大众文学艺术需求的提升,民歌会有越来越多的受众群。”宋频平举例,有首男女对唱的江南民歌里,女人劝恋人不要在下雨天出来,因为留下脚印,被人知道了,会让她不好意思。男人则说,下雨我也要来,买一双布鞋反过来穿,人们只看见我往回走,没看见我来。“歌词里没有一个情字,但让人浮想联翩。年轻人也许习惯了流行歌曲的直抒胸臆,但听多了总会审美疲劳,不妨也听一些娓娓道来的民歌。”


近年来,民歌有回暖的趋势。她认为,民歌可以作为一种群众文艺形式在各区推广,大众唱民歌无须拘泥于方法,很多天然韵味是含在本土语言里的。“方言对民歌很重要,方言准了,调准了,注入真情实感,民歌就唱好了。”


让年轻人重新喜欢听民歌


将码头号子、青浦田山歌录制下来,除了留存声音档案外,还有另外一重目的。在去年的上海夏季音乐节上,歌手龚琳娜演唱了改编自崇明山歌的《潮水娘娘》,有观众称“止不住流泪”。随着这首歌逐渐走红网络,许多年轻人也由此知道了崇明山歌的存在。


其实,《潮水娘娘》并不是这首歌的真正名字,它的原名是《五更鸡鸣鹁鸪啼》。“看到《五更鸡鸣鹁鸪啼》这个名字,你会不会想要去听它?”在当下的网络传播场景里,民歌不具优势,为《潮水娘娘》重新“描眉画眼”的是音乐人彭程。2015年,他受上海天地世界音乐节的邀请,挖掘、改编上海的本土民歌,一次偶然机会发现了这首崇明山歌。在听的时候,彭程脑中冒出“潮水娘娘”这个形象,于是挥笔写下这个名字,让人一看之下猜测,也许名字背后藏着什么故事,这也是流行音乐里常见的起名法则。


当时,彭程邀请崇明山歌非遗传承人张顺法、张小末兄妹来录音棚录下原生态民歌,再对声音重新剪辑、编曲,打造成带有民歌元素的流行音乐作品。宋频平正是受到《潮水娘娘》的启发,邀请彭程也把青浦田山歌、码头号子做成这样的作品,再上传至音乐平台,以扩大传播力。彭程发现,民歌口口相传,很多连谱子都没有,只有大致节奏和音调,这不符合当下的音乐欣赏习惯。“我需要先把它们归纳成相对固定的旋律,再进行编曲、配器,希望能变成好听的音乐。改编目的是好听,吸引大家去听下去。”


“我们对民歌的研究和认识还远远不够。”华东师范大学文艺民俗学博士生导师陈勤建举例,现在流行的唱跳、RAP等音乐形式,在民歌中早已有之。比如浙江的畲族群众就是拿牛角一面跳舞,一面演唱传统歌谣,这种形式可以追溯到几千年前。“现在的民歌保护工作还存在问题。民歌的音乐、文学、舞蹈是融为一体的,但是在研究分类中,歌词被归为民间文学,曲调被归为民间音乐,在学科上没有打通。未来需要加强跨学科研究和整体性保护,注意民歌本身的原生态形式。”“民歌在当下也要发展。时代到了一定的阶段,人的听觉会不满足,这个时候就需要改变和推进,这是音乐发展的必然规律。”彭程曾将昆曲和流行音乐融合,为昆曲名家张军打造过《水磨新调》,很多不听戏曲的年轻人也喜欢这张专辑。他认为,对非遗音乐的改编需要谨慎,带着敬畏之心,也必须敢于尝试。如今,许多年轻人已经不听民歌,要让他们接触和感受到民歌的美,需要新的包装方式。“就像一些饮料里会加入茶的味道,不爱喝茶的年轻人,也许喝着喝着会突然想要尝一尝传统的茶。大众审美兴趣需要引导,让濒临消失的非遗民歌通过改编方式重新流传,吸引大家去关注、保护和珍惜,也是我们作为音乐工作者的责任。”


将民歌重新改编、包装后进入音乐平台,可以被年轻人点播、点唱,能否看作一种“活态传承”方式?陈勤建认为,改编民歌可以看作一种民歌的“文创”衍生品,它能对非遗起到推广普及作用,但在传播时需要标明是改编作品,不能让大众对两者产生混淆。“对于原生态民歌,需要注意建档保存,同时也要保护民歌的生存环境。我们需要先把民歌研究透彻,看能保存下来多少,在此基础上再看有多少能进行改编创作,这需要多方共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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