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演唱舒曼艺术歌曲《献词》

如何演唱舒曼艺术歌曲《献词》

舒曼与妻子克拉拉

罗伯特·亚历山大·舒曼是19世纪德国浪漫主义时期最重要的作曲家之一，也是钢琴家和音乐评论家，对文学等非音乐因素与音乐之间的联系充满兴趣，并因此创办了《新音乐杂志》。舒曼的性格具有典型的浪漫主义特点，既有积极、热情、奔放的一面，又有温柔、诗意、内在的一面;其作品强调自我表现，带有独创性，具有鲜明的抒情气质和浪漫风格。艺术歌曲是舒曼的重要创作领域，代表作有《核桃树》《莲花》《月夜》，声乐套曲《妇女的爱情与生活》《诗人之恋》《桃金娘》等，这些作品既有德奥民族特有的浪漫情怀，又有舒曼本人抒情的音乐气质。

呈现歌曲的意境和内涵

《献词》(Widmung)是声乐套曲《桃金娘》(Myrten)中的第一首歌曲，创作于1840年，歌词取自于德国诗人的爱情诗，主要表现一位热恋中的人对爱人的浓烈爱意，以及对爱情的无限满足和感恩。这首作品是ABA的单三部曲式，短小精悍，女高音多用降A大调版，二三拍，以活泼的快板速度，高低起伏的琶音伴奏织体，开启对爱的表白。

歌词共3段，第一段描绘了爱情带来的“喜乐、悲伤、悠游、翱翔”等无与伦比的激动心情，第二段描绘了爱情带来的“平和、安详、宁静、超越”等从未有过的情感升华。这两段歌词在截然不同的音乐速度和情绪中呈现，充分体现出爱情的浪漫魅力，激情又细腻，宁静又深邃。第三段是第一段的变化重复，表达爱情使自己更善良、完美，其中隐含着爱情给人带来的极端情绪，一会在云端，一会在平地，起伏过后终圆满。这种复杂的情感体验主要依托细腻的歌词和音乐的转调、离调，以及不可分割的钢琴伴奏音响得以实现。因此歌者需要投入大量时间和精力去揣摩、体会，通过精准的发音咬字、充足的气息支持、流畅的声音线条，以及细腻深刻的情感把握，来呈现歌曲的意境和作品的内涵。

精准发音与把控气息

首先，歌词发音要精准。歌者一定要在演唱之前先单独朗诵歌词，再将其带入歌曲节奏中，这样可以帮助把握歌词韵律。在德语发音中，最有代表性的当属辅音，众多的辅音给演唱带来挑战，例如“你是我的世界，让我悠游其中(du meine Welt, in der ich lebe)，你是我的天空，让我自由遨翔(meine Himmel du, darein ich schwebe)”一句中就有29个辅音，为了保持音乐的连贯性，类似于“W、t、H、r、ch、sch”这些辅音的发音位置一定要尽量靠前，下巴放松，使整个音节的发音完全脱离喉咙，句尾的辅音要以适中的力度发清楚，既不能太重，也不能忽略。另外，德语元音也像意大利语元音一样重要，不能因辅音的增多而忽略元音的清晰度，其实元音通常还是比辅音所占时值多。具体到这个乐句，共有22个元音，主要是“a、e、i、u”，其中有12个“e”，超过这句歌词所有元音的一半，因此与母音“e”相关的词语也频繁出现。演唱这些词语时，要在“e”母音上充分打开口腔，甚至要用“a”母音的空间来唱“e”。这样不仅可以唱清楚诸如“meine”等一些核心词，还很容易唱出语感和积极主动的心情，帮助乐句顺畅进行，表达出歌词所描绘的那种爱情带来的无与伦比的激动心情。

其次，要把控好气息。气息是歌唱的根本动力，唐代段安节《乐府杂录》有言“善歌者，必先调其气”，指出歌唱应以充足的气息为基础。艺术歌曲中一些极其细腻的感受和音色变化都要依靠娴熟的气息控制来完成。为此歌者要使双腿有力着地，全身处于舒展状态，后腰肌肉群有效发力，腹部灵活收放。这首歌中段歌词唱到“你是平和，你是安详(Du bist die Ruhe, du bist der Frieden)，你是上天所赐予的(du bist vom Himmel mir beschiden)”，描述了爱情带来的“平和、安详、宁静”之情，相比前面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升华，主要通过转调方式、三连音的伴奏织体、长音旋律(由二分音符引领的较长时值的声乐旋律)，展现一种舒缓、深邃的情感表达。因此歌者需要将身体自然放松，口腔不要打开过大，旋律上行时使用持续的气息支持，必要时小幅度收腹，特别是第二次和第三次的“du bist”，歌者必须在气息持续支持下，保证声音位置不变，这个乐句线条才能顺畅完成。

绝不能一味追求

大音量和戏剧性表达

这首歌的音乐结构严谨又富有逻辑，情感的表达细腻而深沉，歌者必须将自己置身于诗人的内心世界，如在高潮段“你的目光，使我平静(dein Blick hat mich vor mir verklaert)，你帮助我超越自己(du hebst mich liebend ueber mich)”中，诗人心潮澎湃地沉浸在对爱人的赞美中，完全是一种激动和忘我的状态，此时的音乐情绪在张力十足的节奏中向上推进，情感无比真挚。歌者应该随着音高变化和旋律不断向上攀升，通过清晰的语言，特别是辅音与元音的无缝连接，以及对共鸣腔体的微调和变化的声音色彩，在充足的气息支持下，使长音持续延展，从而将“你帮助我超越自己(du hebst mich liebend)”的旋律从E大调自然回归到降A大调，并以平稳流畅的声音线条，将情感推向高潮，呈现整个乐句的戏剧性效果。

演唱《献词》这类艺术歌曲有别于歌剧表演，绝对不能一味追求大音量和戏剧性表达。因为两者在歌词文本和音乐风格上有很大不同，并且艺术歌曲更多地以音乐会形式呈现，通常在相对较小的室内空间进行演唱。特别是浪漫主义时期的艺术歌曲，多以钢琴来伴奏，而非20世纪理查·斯特劳斯艺术歌曲所用的大管弦乐队。为了实现音响平衡的美感，同时体现出诗歌典雅、凝练的气质，歌者不宜用太大音量演唱，而应以与作品情境、情感相匹配的音质和音色加以表达。

《献词》的歌词和音乐，都能鲜明地反映出德奥艺术歌曲的一些共性，它们通常都采用内涵丰富、艺术价值高、文化性较强的诗词作为歌词。虽然结构短小精致，但曲调与诗歌的结合往往丝丝入扣、水乳交融，旋律优美动听，极富浪漫主义色彩。因此，演唱包括《献词》在内的艺术歌曲，都需具备较高的声乐技巧，特别是较强的理解能力，要非常关注字与音的结合和处理，要最大限度地、充分地揭示出诗歌与音乐的内在意境，即便有时它们是不可言说的。除了这首《献词》，舒曼的其他艺术歌曲也都是经典珍品，都应该被认真学习和反复传唱，它们是提高演唱技能和音乐修养的最佳范本。 孙嘉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