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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任启亮散文集《特殊的旅行》:从平原出发

2021-08-23 2105908

评任启亮散文集《特殊的旅行》:从平原出发

 

  原标题:从平原出发


  尉天骄、金科、任启亮散文合集《故园与远方——78级同窗散文三人行》(安徽文艺出版社)去年甫一亮相,出版家唐元明先生即在微信朋友圈评价说:“尉天骄笔力纵横,金科浅吟低唱,任启亮质朴天然。”我认为这个评价至为精准。这三位作者我都熟悉,尤其是任启亮先生,8年前阅读他的第一部散文集《一路风景》,我就有写评论文章的冲动,因为这部文集中的每一篇文章,无论是记人叙事,还是状物写景,抑或是异域见闻,都给我带来某种触动。但一旦打算提笔,就又因某种犹豫而放弃。我在想,辈分上任启亮是我们在京同学圈人人敬重的大师兄,生活中又是多年来一直对我关爱有加的兄长,我能否在行文评论时做到客观和专业?我把这个感觉说给任启亮,他说,没感觉或者感觉不到就不要勉强。直到今年,任启亮的又一本散文集《特殊的旅行》问世,我终于有一种不写不行的冲动和压迫感了。这种压迫感是源于散文中扑面而来的文化人格和精神境界上的感染。


  打开任启亮的散文世界,扑面而来的是一幅幅如短歌行板般的平原景观,一篇篇清新隽永而又色彩斑斓的散文不经意间组成了一幅广袤、厚实、坦荡的平原长卷。在《故乡的田野》一文里,作者开篇直抒胸臆:“如果说什么样的景色最让我魂牵梦绕,那就是故乡的田野;每年春季,都是满山的杏树装点这个小小的山村,使其充满生机。成片成片的杏树,突然在一个早晨,像接到了统一的号令,把五彩缤纷的花朵挂上自己的枝头”(《遥远的杏树林》);“春天的柳留给我的印象最深,在它充满生机和希望的色彩里,在它飘拂的洁白柳絮中,这一段上学的路似乎变短了”(《忆柳》);“麦田绵延一望无际,像铺在天地间的一块巨大地毯,微风吹起层层细波,在阳光照耀下闪着金色的光芒……两只喜鹊从眼前飞过,煽动的翅膀黑白相间,与地上的金黄构成一种对比分明的色彩”(《麦子黄了》)。不只是杏树、柳树、麦田,还有记忆中的红薯(《记忆红薯》)、充满诱惑的瓜田(《瓜田的诱惑》)和“挂在空中的菜篮子”里的榆钱、槐花、葛花、香椿等等(《挂在空中的菜篮子》)。我们不难发现,作者笔下黄淮平原上的故乡风物很多与“吃”有关。在作者不露声色的讲述里,是挥之不去的故园情思和乡愁情结,这里面不乏对特殊年代的苦涩和反思。作者写道:“这无论如何,都要感谢挂在这些空中的菜篮子,在那些特殊岁月,如果没有它们,真不知道乡亲们怎么度过那乍暖还寒的一个个夜晚,熬过那些缺米少面的漫长春荒”(《挂在空中的菜篮子》)。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只因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在任启亮眼里,故乡不是如艾青笔下的大堰河保姆,而是他的高天厚土,是他出走半生的行吟对象。在《老家淮北》一文中,作者为故乡正名:“《晏子春秋》中‘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的说法一直让我耿耿于怀,每当听到有人引用这个句子都令我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在我心目中,淮北山好、水好、土肥、天蓝、空气清新,是个万物都可生长的好地方。”以至于作者在离开故乡多少年后,躺在床上突然读到“天籁”这个词,“一下子坐起来,再也无法平静”。因为“我想起小的时候,家家户户门窗大开,晚间伴着蝉鸣入眠,清晨听着鸟声起床,鸡鸣狗吠、牛羊撒欢,风吹草低、流水潺潺,到处是来自大自然的天籁之声”(《天籁离我们有多远》)。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删稿》中谈道:“昔人论诗词,有景语、情语之别,不知一切景语,皆情语也。”任启亮的散文,可以算得上“一切景语皆情语”,他的散文世界呈现出鲜明的平原特色乡愁美学。任启亮是含蓄的,但有时又是毫不保留的,这一点在他怀故、忆旧、记人的叙事性散文中比较明显,不事铅华的笔调下,我们能够捕捉到任启亮自然流淌的悲悯意识和感恩心态。如果说平原的底蕴赋予了任启亮散文平实真诚的底色,那么平民出身则赋予了任启亮散文宽厚仁义的种子。


  故乡是父母之邦。在任启亮的散文里,我们能够看到他对父母亲人深深的眷恋和浓浓的感恩之情。在《母亲蒸馒头》一文中,作者深情回忆,“我常常看见母亲弯着腰,把面揉过来揉过去,好像在做一件工艺品。每次揉完面后,满头满脸都是汗。她是把自己的心血都默默地洒在供给儿女们充饥和营养的馒头上了,所以做出的馒头才格外好吃。”这样的文字读之怎不令人动容!任启亮感恩给予他知识和启迪的所有老师,为此他创作了《小学校的徐主任》《中学老师琐忆》《怀念丁梦周老师》等系列怀念师恩的回忆文章。他在一篇文章中提到,“多年前,我把自己的散文集《一路风景》捧到躺在病床近20年的张允玲老师面前。看到后记中的第一句话‘喜欢写点东西是中学时培养起来的兴趣,这要感谢张允玲老师’,她抬起头,眼中含着晶莹的泪花。”这种真实情感的白描式写法,足以让读者的心灵震撼,灵魂得以净化。


  在任启亮所有的散文中,我最推崇的是《娟子》一文。该文记述了一个作者同村同代的女性娟子。娟子从小爱美、爱笑、爱学习,向往平原之外的大城市和新世界,但囿于贫困,命运让她别无选择,最终只能在平原上终老一生。离婚后的娟子悉心培养自己的女儿,当女儿考上城里的重点中学后,娟子呜呜大哭。在送别女儿去城里上学的路上,娟子指着流淌的溪水对女儿说:“人要有志气,认准的路必须走到底,像溪中的水一样不能再回头”。文中还写到,当年插队该村的知青回到平原,到处寻找娟子,“有人说她上山放羊了,有人说她可能赶集卖菜去了,其实娟子是有意躲避,最终谁也没能找到她。”这篇散文没有我们耳熟能详的流行歌曲《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中的矫情和自恋,而是以压抑的情感写出了一个时代女性的悲哀和无奈,平淡的讲述里深藏作者悲悯深沉的情怀和良知,该文超越了个人情感的独白,而具有命运悲剧和社会悲剧的自觉创作追求,读之久久不能自已。


  散文何为?何谓散文?在新媒体内容风行、碎片化阅读渐成主流的当下,传统意义上的散文创作和阅读面临诸多课题。任启亮其实是不太在意或者不怎么思考这些问题的。他只是单纯的热爱写作,享受文学。“读文学、享受文学,常常会令你紧张消失了,烦恼淡忘了,心胸敞亮了,疲劳缓解了,精神充盈了,又可以新的跋涉了。”(《享受文学》)著名作家刘庆邦在为任启亮散文集《一路风景》作序时如是说:“启亮很清楚,他写作的过程,就是不断寻找自我的过程,同时也是不断反思甚至是反省的过程。通过反思、反省,使自己得到修行,不断完善自我,以使人性更善良、心灵更高贵、道德更高尚、情怀更慈悲。”我对刘庆邦老师8年前的这段文字深以为然。这篇文章今天来看对于散文的创作和阅读依然具有很好的指导价值。一方面,作为老友,刘庆邦与启亮大师兄知之深言之切;另一方面,我所了解的任启亮确然是将文学作为修齐治平的一个方法完善自我的。真正走进任启亮的散文世界是近10年前后,大师兄官至副部,我也走过不惑而渐知天命。孟子云:“颂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我们在越来越多的往来和交流中熟悉彼此,工作中的大师兄是外圆内方的,生活中的大师兄乃至带些书生气。他认为:“书生气是一种真性情的自然流露,与那种装腔作势、虚伪做作、欺上瞒下、利令智昏、颐指气使的风气形成鲜明对比。多一点书生气也许能多一点徐徐清风,多一点真实和正义,有什么不好?”(《书生气切莫轻易丢》)我认为这类文章里呈现的当仁不让的气魄和儒家风骨恰恰赓续了散文的道统,体现了任启亮散文的另一种特色。在《一路风景》文集专辑第六辑“谈笑风生”系列散文如《害怕开会》《名片之累》《不求“轰动”》《拜年的短信》等文章中,任启亮熟练的驾驭社会观察、时事评论、建言献策等不同题材,并以其锐利的观点、鲜明的立场拓宽了自己散文创作的天地。


  作为长期从事华文教育、华人文化传播与交流、国家侨务工作的一名政府官员,任启亮也以自己熟悉的领域为素材创作了为数不少的散文,如《第一次出访》《赞比西河落日》《特拉法加的中国风》《从新德里到老德里》等等。中国散文学会名誉会长、著名散文家王宗仁先生在评论《从新德里到老德里》一文时说:“任启亮在揭新德里的‘伤疤’时,仿佛用笔尖在挖坑,把真实的自己埋进去,长出来的是一片光亮。它也是散文写作中的光亮,这种光亮可以掀起读者心中的涟漪。这种光亮与作家内心有关,与精神有关,给读者留下了清晰而难以磨灭的印记。诚哉斯言!”


  如果非要找到一句话或者说一个词语来概括任启亮的散文特色,我只能用一个词语:文如其人。从故乡淮北平原出发,走过山川,越过河流,攀过高峰,在故园与远方之间,任启亮用他忠实的情感与文字,一次又一次记录他经历过的特殊的旅行,一次又一次向世人描摹他看到过的一路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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