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性散文《野草》
2014-07-08 得得cms123
我们读不懂《野草》,是因为我们从来就没有拷问过自己的灵魂。
我们无从体会《野草》那跳动的脉搏,是因为我们从来就没有认真体会过生命。生命的大欢喜只有跌宕起伏地思索过生命的人才能体验的;正如体验过冰冷者知道太阳的温暖。
未体验被钉在十字架上脚骨的刺痛的人便不知基督精神为何;也不会知道“神之子”何以想看看路人看自己被钉时的表情。世上多的是想看两位勇士捏着匕首准备厮杀的人;却少有人思考两位捏着匕首的斗士何以迟迟不动手。
体验过血的沸腾和血的凝冷的人能够读鲁迅的《野草》;懂得城南绍兴会馆刺向天空的黑的树如何让天空里牙色的月亮和眼睛般的星星不舒服的人可以欣赏《野草》。
有过希望的人并且知道绝望的滋味的人可以玩味《野草》。
读过但丁《神曲》并且不以教授写论文的方式解读《神曲》的人知道炼狱的况味和《地狱》的阴森;唯以《神曲》为博士论文者看不懂《野草》里的“地狱”之小红花。
懂得欣赏尼采《苏鲁支语》的人知道《野草》的文体其来有自;读过《庄子·北凕》的人懂得雀儿的心思,因此也能看出《野草·题辞》鸟儿雀跃的身影:“当我沉默着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
“过去的生命已经死亡。我对于这死亡有大欢喜……”
鲁迅是读过佛经的,能够体会死亡的“大欢喜”;鲁迅又不觉得“空”,他能体会血脉的张弛,血液的奔流以及失血之后的唇色惨白。《野草》也不仅有惨白,它也有“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的浪漫可爱。
孙郁说《野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是知音者言。在《野草》面前,一切文学批评理论都显得苍白;一切注释都显得徒劳。“诗无达诂”是我们的诗论传统里最经典最永恒的观点。
《野草》是诗,因此我们不要以“研究”的方式去索影解读。
《野草》之为“文”是中国历代文学里翻找不出样本的。《野草》“不中不西”,《野草》融合了中西。
《野草》不诗不文,《野草》又是诗又是文。
《野草》里有许多画,因为《野草》善着色。
《野草》里有灵动的声,所以有人能听出肖斯塔科维奇。
鲁迅先生是懂得美术设计的;鲁迅先生是懂得医学解剖的。所以,后世所谓“结构主义”乃至“解构主义”在他那里并不是什么新鲜物事。鲁迅先生是懂得文章“不以词害义”的,所以你千万别以为他老人家在故作高深。鲁迅先生也称赞过钱玄同的直截了当为文法;倘需要,他是不会晦涩为文的,比如晚年的杂文就如投枪和匕首般直截了当。
《野草》如雪莱的云雀;《野草》的句子也因此有雪莱“阳春宁尚远乎”的乐观。《野草》如拜伦的《哀希腊》;《野草》也因此不仅有“荷戟独彷徨”的孑孓。
《野草》有“淡淡的乡愁”;这乡愁是鲁迅先生“乡愁的理念”。即便是雪,鲁迅先生在北国也能体验出与南地的不同。这大概是乡愁文学永恒的魅力吧。
鲁迅晚年极力反对文学强调“永久的人性”;我在《野草》里恰恰读出“永久的人性”。或者“永久的人性”太容易引发歧义;我的理解或者与先生的理解不同呢。拷问灵魂的文学作品是最高的文学作品;具有诗性的散文是最优美的散文。在鲁迅先生那里,这种诗性的文字是延宕入他的小说的。虚构和非虚构的模糊界限是当代文学理论思考的话题,鲁迅先生则在90年前就已经把小说和散文的界限给“模糊”了。现代派意识流、后现代细屑琐碎,在他那里都用得得心应手。正如《野草》里的“野草”,吸收了腐朽尸体的肥养,兀自成长;或者如吃了异族奶水的狼,在旷野里嚎叫。
我们的文学已然缺乏这狼的嚎叫。我们的文学理论已然听不懂这狼的嚎叫的畅快。文学一旦如趴儿狗追逐自己的尾巴,那也只能博客厅里穿着丝绒睡衣的太太们欢笑了。这样的文学,于一个民族却是悲哀。
这是我们今天读《野草》仍然觉得魅力不减的原因。鲁迅先生的作品是不会过时的,因为鲁迅先生从来就是逆着文学时髦而动的。“托尼学说,魏晋文章”加上马克思的唯物史观,这不是什么人都办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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