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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诗繁茂燕赵文学沃土

2015-06-01 geci666

薛梅满族。文学硕士。国内访问学者。河北民族师范学院中文系副教授,承德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参编、主编论着有《中国现当代文学精品解读》《承德民族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志》《承德满族》《中国网络诗歌前沿佳作评赏(下)》(合着)等。出版专着《承德诗歌简论》《与面具共舞──中国网络诗歌现状研究》。诗歌散见《人民日报》《文艺报》《诗刊》《北京文学》《诗林》《诗潮》《诗歌月刊》《中国诗人》《黄河诗报》等报刊。h薛梅(河北承德)
 
河北是一个地理环境多样的省份,西北部为山地、丘陵和高原,中部和东南部为广阔的平原。游牧文化和农耕文化交接处的独特风貌,直接影响了河北文学创作,不仅呈现了多样的题材和收获,更呈现了燕赵悲歌的历史风骨与独具特色的民族风情、开放性多元化的现代追寻。
 
自上古神话开启河北文学以来,一直到唐代诗坛,河北籍诗人作家的光芒与风采,成为中国文学史上一道亮丽的风景,河北文学也因此成为中国文学史上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此后,河北文学中的诗词一脉,特别是明清时期,在燕赵文化传统的濡染中,更渗透了西学之光,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尽管散文诗是五四时期发轫的,从鲁迅的《野草》集开山,起步较晚,但冀军散文诗创作者却是生存于这片燕赵沃土之上,这些艺术滋养和风格取向,势必浸润、影响到散文诗创作之中。
 
河北散文诗创作同全国一样,一开始并没有形成一个兴盛的局面。相对于诗歌所掀起的一波波热潮,散文诗始终是“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潜心于散文诗创作的也只是凤毛麟角,创作态势影响也不大。在全国较有影响的河北籍散文诗作家,仅有蓝曼、雁翼、戴砚田、王知十、陈犀、峭岩等几位前辈。进入21世纪以来,随着散文诗热潮的推动,目前河北散文诗群体已逐渐壮大,但对于诗歌队伍来说,仍显单薄。从诗歌的发展长河而言,散文诗是年轻的群体,是亟待培育和壮大的新生力量。特别是近年来,我们欣喜地发现,河北散文诗群已在悄然间取得了丰硕的收获,尽管在全国散文诗创作中,还缺少冲击创作先锋的领军人物,但从作品来看,创作水平比较整齐,呈现了可贵的艺术气息和迷人味道,呈现了个体气质和人文怀抱。箫风先生主持的全国“散文诗巡展”,专门推出“河北卷”,为我们展现了近年来散文诗冀军中比较活跃的一批诗人,他们很多是从现代新诗转向散文诗创作的,这为他们的创作提供了非常可贵的诗歌经验和审美体悟,他们的散文诗各有风采,又具共性。
 
由于复杂的地理形态,使得河北散文诗呈现出明显的地域色彩和文学镜像。比如,居华北平原区的保定、邯郸、廊坊、衡水和邢台,气候温润,阳光充足的地域形态特征,突显了一种广袤、伟岸、苍茫、雄浑的独特审美特质。这种地理环境的独特因素,也构成了河北人特有的生态和生存条件,成为人们精神的一种天然营养,孕育衍生了平原人民勤劳善良、率真忠厚、包容坚韧的品格。自然生态与风土人情融合形成了浓郁深沉的平原文化。众多平原意象进入创作者的诗意生活,可以形成对生命直接的、独特的体验,从而构建起诗歌这方温暖的精神家园。“我走不出乡村的经历,任岁月的弧线弦切着人生的盲点。所有呼啸而来的紧张,在田垄间的沉静里,斩钉截铁地说出我一节节拉长的心声。/阳光是我守住故乡的根由,高举着灿烂的锋芒,宣泄着村庄里积淀的风土人情。”(王云起《回家对阳光的印象》)“沿着历史的书简、泛黄的照片,我穿越时间的秋水,一路漫溯,寻找一个群落。/寻根。/一棵参天大树,浓荫伸向四面八方,支撑和育纳它的根,从这里萌芽。/它曾经那么孱弱,苍茫,却又那么执着、不屈不挠。”(清梦无痕《白洋淀寻根》),等等。再比如,居河北之北的唐山、承德、张家口,大多处于丘陵山区,同时又与坝上草原相连接,滦河流经这片土地,从而具有了一种多层面、复合体的文化合成,呈现出一种崇高与优美、刚健与柔和、豪放与柔媚相融合的色彩斑斓的美学色彩。刚健自强、开拓进取与悠游自在、崇尚自足并存,既有慷慨悲歌的遗风,也有潇洒不拘的品性,这在散文诗中都得了较为充分的体现。“日暮的阴云紧锁了黛青色的山峦,秋草,原野都在静静地等待一场大雪。/等待,在寒冷来临前肃穆而严峻。/风肆意地在柏油路上奔跑,像是匆匆归来的游子,又似急急赶路的行人。/在又一次风起的秋末初冬,我不知道,那些旧梦是否会随着那只夏日里的蝴蝶飘过并不温暖的窗前。/如果不能把喜怒哀乐安放在文字里,心是会生锈的。一如那枚落叶。/时间能带走的东西终究是没有根系的。不要叹息也不要后悔。在灵魂的路上,总是孤旅。”(张沫末《秋日里,最后一只蝴蝶》)“敖包里的相思,绵延着山一样的情愫。/故事的中心奔跑着草原,被涉过荒漠的马群占领。/白桦林显现的风骨,雪染霜侵不会屈服,是我们北方的性格!/我必须尽快唤回痴恋风景的孩子,用尽力气对着空寂喊:/四野木然,佯装听不见。”(韩闽山《武烈河源记》)当然,这地域色彩和文学镜像还涵括着浓烈的家园意识、鲜明的时代精神、深厚的历史内涵、和多样的艺术探索等特征。这在个体表达中都有浓郁的蕴藉和培育。
 
诗人李海健的散文诗颇能体现鲜明的时代风貌和家园情怀。他1990年代就出版了散文诗集《爱的琴弦》,它是一曲忘情的恋歌,是以其凝重的音调,为人类沧桑的话题,用心血啼出一声情思绵邈的苍老歌吟,以一种包蕴密致的历史的悲凉,把我们也带进这文学的永恒之中。他的新散文诗集《心灵的歌》更是注重文学镜像所呈现的地域特征和山川地理,其“山庄情思”、“山庄寻梦”系列尤为出色。“他的梦,/就像被老牛吃掉的草,渐渐地被时间吞噬。/他是时代的盲人,他想看一眼妈妈长得什么样。他不想在梦里,让自己的牛群浪迹天涯。”(《美丽的塞罕坝》)坦诚,真切,有赤子之心,却掩不住那一缕暗藏的忧伤。
北野,是我们无法掠过的。这位在诗坛上已经颇富盛名的诗人,在“我们”散文诗群一帮朋友的引领和带动下,开始散文诗创作。一出手就显示出卓越的对诗歌的敏感度和对语言的出奇的掌控力,其作品善用繁复的意象群,能化迹西方意象典范于无形,落笔处蕴藉着丰厚的素养及独特的思考,以其深邃、凝重、粗粝甚至尖利、恣肆、暴烈而形成北野独特的“大风起兮”的呼啸式的阅读快感。他像燕山上稳稳扎在悬崖边的老虬根,一面有涌动的激情,神秘的精彩,一面有柔软的对话意味、呕出一颗心来的独语姿态,他丰富着燕山,又孤绝着燕山,他仿佛是燕山的一尊神,在他所能极目的四野,他从大到小,从粗到细,从高到低,从实到虚,腾挪跳跃,匍匐恭谨,若一只狡黠机敏、自由奔命的土拨鼠,“悄悄地穿越了辽阔的旷野和灰暗的心头”(《土拨鼠》),却“从不放松暗中那缕急切的闪电”(《狲的传说》)。读他的文字,有出其不意的呐喊和孤独的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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