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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这家伙还在吗

2015-06-03 Eugenecrag

二十年前,我和小谷分开,他去了北海,之后再也没见过他。昨儿朋友说,我现在这个年龄,怎还会欣赏那样另类的原创服装,还会偶尔穿上?我站在风里笑着听,想起了当年作为服装设计师的小谷,原来,一个播放键摁下去就是二十年了。

刚来这个城市,小谷是我拥有的不多的朋友之一,他有着干净阴柔的外表,各种奇特的才华,以及好得不能再好的脾气。他一直觉得,我像他性格上的另外一面,是女版的他。电视里的男设计师,常常翘个小兰花指,以致我和小谷在一起的时候,总条件反射般的看他的手。那时就想,只要他一翘兰花指,我第一时间把他给灭了。

看他设计衣服,看他画画,看他将废旧的自行车篓、泡沫板、车的链子锁、一块布、一块板,折腾了一下午,做成的立体的画……所以,我在其他朋友面前,提及小谷,都是庸俗的赞美之词:这家伙忒牛了。

小谷除了和我说起他的女朋友小春,几乎不谈其他。看着他常呆坐游离的小眼神,我想他是在刻意回避什么。我也便不问,同病相怜般的对着他。我们都太像彼此,所以怎么也擦不出火花。才华与现实的碰撞使他变得纠结,不知所措的折磨自己。所以他不管设计出什么,他的小春都不穿。而我却大胆的帮他穿出去,招摇过市。

记得小谷设计了一款由不同颜色组成、橙色为底色的小夹棉格子风衣,他女朋友小春第一眼看到了便抿着嘴笑言“乞丐服”。后来,我穿至开满梨花的树下拍照,画中人不美,但那衣服却让看到的人惊艳不已。至此,我也便放心的任他折腾。他的奇思妙想很多,甚至一次设计出一咖啡色夹袄,配一小开一样的围巾,下面配一条同样出自他手的宽宽的灯芯绒裤。我穿上,得意的出去晃荡,只听得有个声音说:“怎么这么像香港电影里的囚服啊。”

他设计的送给了我的,我都挂在床头。他为了让我能去赴男孩子的约会,帮我搭配衣服并指点我化妆。他帮我和店主吵架,退了他看不顺眼的衣服,然后穿上他设计的……他是一个尽心温柔的闺蜜一样的朋友,尽管他是个男的。

小谷说,我写的文字,也一如他的设计。他的灵感在设计里飞舞,而我的灵感是在文字里。他还说我写的东西没有沉淀,太轻,太颓废,像秋天太阳升起后照着的露水,像雨时雾蒙蒙的窗玻璃。让人常有错乱之感,除了初见的惊叹,没什么意义的。我说,我只是取悦自己。小谷说他可不行,他要以此为生存的手段的,他要努力。

小谷喝酒属于一瓶倒,话完全没边没际。于是我们一起抨击社会的另一面,悄悄说朋友的坏话。当然这不算我和小谷的主要爱好,他的主要爱好是:在和小春吵架后,拿我做倾诉的垃圾桶。我的爱好是:向他宣泄一些无中生有,烂芝麻沉谷子的悲伤。

记得有一天,两眼通红的小谷来找我,要我和他去喝酒,一瓶啤酒下肚,他告诉我,他和小春分手了。再后来,失恋的小谷去广西北海的同学那边另外找了一份工作,还是设计。走的前一个晚上,小谷来找我,问我愿意不愿意和他一起走。我说不想走那么远,理智的没有和他一起仗剑走天涯。后来开始还有联系,不知怎么的,有天突然发现找不到他了。

也不知道,现在的小谷是不是还在北海,是不是还在做他的设计?应该找到另外一个小春了吧?会不会每天早晚穿行于有着海腥味的街道?有没有被海风吹黑了额头?会不会突然想起许多年前,他走之前的那个晚上,约我一起流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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