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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柿树情思

2015-06-07 小鸟啁啾外

 我的家乡地处西北黄土高塬关中平原腹地——扶风县。从儿时的记忆中,我是和沟梁土塄边的柿子树一起长大的,对我印象最深的是它粗放的树干和硕大的树形,它不同于其它果树那么娇气,让人们作务、施肥、浇水、剪枝. . . . . .。

  我家屋后有一片柿树林,树木有大有小、有高有低,郁郁葱葱,仿佛向人们展示着父辈及祖辈们“前人栽树、后辈乘凉”的艰辛。父亲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每见沟坡、塄坎有空闲的地方,就要栽上几颗柿子树,每逢栽树,我们几个小伙伴就跟在父亲的身边,问这问那、刨根问底。在那个瓜果半年粮的年代,由于食物的匮乏,我的母亲缺乏奶水,秋冬两季我们兄弟姐妹就靠柿子充饥顶奶;不仅如此父亲还把多余的柿子,拿到集市上变卖,成为家里日常开销的来源之一……我如此钟爱柿子,因为在滋养我生命的元素里早已融入了柿子的成分。

  流年似水、光阴如梭。半个多世纪过去了,每每踏上返乡的路途就不由勾起那魂牵梦萦的柿子树和那甘甜美味的柿子,儿时的记忆依稀梦境……

  初春时节,柿树刚刚顶出它那小小的丕芽,小伙伴们还没有来得及脱去厚厚的冬装,我们就扑向树林,开始了爬树“掏鸟窝”和树下“捉迷藏”、“打鬼子”的游戏,像“猴子”一样树上树下攀爬不停,个个弄得冬装“开花”,常常受到父母的责骂、挨打。

  炎炎夏日,望着一颗颗拇指头大小的小柿果头顶着金黄色的小帽,远远望去酷似古代国王的“皇冠”,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柿子花”。随着果实的逐渐膨大,花蕾无声无息的脱离母体和大地拥抱,树下一片金黄,伙伴们就地取材,偷来母亲的针线,把花蕾一个个串起,做项链、做帽圈,模拟起电影和小人书里的“达官贵妇”的装饰,嬉闹玩乐……

  最令我难忘的是深秋时节,那果实累累的柿树,沉甸甸、颤悠悠,向人们展示着它的分量。成熟的柿子就像少女那一张张含羞的小脸蛋,躲在柿叶的背后,在微风中若隐若现,漂亮极致!有些柿子因受虫害,会提前成熟成为“温蛋”,通体红透,鲜艳欲滴。放学后的我们,就像小鸟归林般的奔向柿树林,岁长一点的小孩攀爬树上,站在树下的小孩不停的呐喊:“哥,我发现一个,在这里,给我摘一个嘛……”喊着、叫着,口水直流……霜降前后,天气渐凉,柿叶逐渐由绿变红与田野碧绿的麦苗、树木形成鲜明对照,“层林尽染”和“霜叶红于二月花”,诗情画意的美景尽收眼底。

  初冬,家家户户在自家的院子里,寻找背阴的地方,就地取材用木头搭起架子,上面以玉米、高粱的秸秆覆盖,搭起“柿子架”,然后把熟透的柿子一层一层的码放上去,再以植物秸秆覆盖,一场大雪,就像给柿子覆盖了一层厚厚的丝被,扫去架上积雪,一个个火红的柿子,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更加鲜艳夺目,让人垂涎欲滴。通风、背阴的条件可以将柿子贮存到春节前后,大年三十晚上吃柿子的习俗就一直流传至今,听老人说就是取“来年事事(柿柿)如意”的好兆头,可见我勤劳朴实的乡亲也富有寓意诗情的灵感啊!。

  我少小出门,原以为习惯了城里的喧嚣与热闹,知天命之年的我,思乡的情绪却与日俱增。初冬时节,我决然回老家看看家乡的父老,还有父亲当年栽植的柿子树。儿子随我心愿,开着私家车回到了我魂牵梦萦的故乡。啊!水泥硬化的村庄街道,一座座小洋楼,鳞次栉比,取代了我儿时的土厦房,大部分农户购置小车等机动车辆;街道里行人稀少,仅有未成年的小娃和白发苍苍的老汉、老婆。我按辈分挨个叫着“二爷、三叔、四姨……”问候着他们的生活,他们微笑作答,问长问短,这场景、这感情浓浓的、深深的……!

  放下了行囊,我急忙走向了田间,我原来想象的柿子树林没有了,土地也得到了平整,栽植了苹果、李子、水密桃等经济林。只有沟坡、塄坎边上的柿树仿佛召唤着这迟迟归来的游子。令我惊奇的是,已早过了摘果的季节,柿叶已全部凋零,满树的柿子还红彤彤的挂满枝头,远远望去就像一树喜庆的灯笼,有几只喜鹊在枝头上享受着这人间的美味……我迟疑了一阵,迎面走来了我家族中幸存的九旬六叔父,我问老人“怎么没有人卸柿子呢?”老人唉了一声说:“你们在城里不知道,现在乡下生活好了,家里水果多的吃不了,年轻人都在外打工挣钱去了,老人没有气力卸柿子,唉!今非昔比了!”噢!我明白了……多可惜的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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