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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一碗萝卜饭

2015-06-18 sqoa2mPt

胡应泉,江苏如皋人,如皋市作家协会会员,1985年应征入伍,曾经在《解放军报》《解放军文艺》和沈阳军区《前进报》等刊物发表诗歌或散文。退伍后,曾一度在无锡打工,并与一群文学爱好者成立《锑都文学社》无锡分社,从而结识了梦飞等一群好友。现就职于中国平安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南通支公司综合金融部客户经理。用保单传递爱心,用笔尖感悟人生,大量作品如《你的平安,我的承诺》《我拿什么拯救你》《秋的问候》等发表于《中国现代诗人作品选》《华东文学》《新民晚报社区版·新如皋》等报刊。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那是一个疯狂的年代,人们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那又是一个火红的年代,国家刚解放没多久,一切百废待兴。为了彻底改变中国农业的落后面貌,伟大领袖毛主席指出:“水利是农业的命脉。”
 
于是,全国各地轰轰烈烈展开了兴修水利的挖河运动,用我们如皋方言称“挑河”,也叫“上河工”。一碗萝卜饭的故事,也就来源于那场热火朝天的挑河运动。
 
在那个年代,挑河可是一件高强度的体力劳动,现在的年轻人,是很难想象得出当年那一辈人的艰辛。为了及时完成公社分配的面积指标,人们吃住都在工地上,白天干,晚上挑灯夜战。一天也睡不了几个小时。
 
那时,我还小,也就七八岁吧。每天放完学,就和几个小伙伴来到遍地都是迎风飘扬的红旗,大喇叭里不间断地播放着斗志昂扬的革命歌曲的挑河工地。人们像打了鸡血似的,热情高涨,挑着沉甸甸的担子,打着荡气回肠的号子。你追我赶,络绎不绝。
 
我们这群小屁孩儿啥也不懂,就知道屁颠屁颠的陪在我的父母后面,一趟一趟的,跟过来,跟过去。弄得一身泥巴,倒也不亦乐乎。不觉间,就到了开饭时间。几个送饭员挑着饭担子,晃晃悠悠的过来了,一边走,一边吆喝:“开饭喽!同志们,开饭喽……”
 
于是,刚才还在忙碌着的人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儿,拿着自家带的饭碗、菜盆,自觉的排起了长队,眼巴巴等着送饭员分配午饭。那个年代,老百姓很少有几家能吃饱肚子的,就希望借着挑河这个机会吃顿饱饭。然而,想填饱肚子也没那么容易。由于生产队根本拿不出那么多大米,但又要让挑河的人们吃饱,有充分的体力参加劳动,于是,将原本用于喂猪的胡萝卜剁碎和米一起下锅煮成萝卜饭。送饭员一头挑着萝卜饭,一头挑着白菜汤,一步三晃地来到了工地。
 
然而,就这样也限量供应,每个劳动力只有一碗半的萝卜饭,外加一小盆白菜汤。大概我父母早就知道我会溜过来蹭饭,所以从家里也就多带了一副碗筷。当他们将一碗萝卜饭端到我面前,我接过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感觉特别香。父亲悄悄地把碗里的饭拨出一半,装进另一个空饭盒里。母亲也如法炮制。俩人谁也不说话,一边吃着剩余的饭,一边把白菜捞起,不停地夹到我的碗里。不一会,我吃饱了,兴高采烈的在他们身边玩了起来。母亲继续吃着饭,可她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我身上,是那么的温暖、慈爱……
 
我知道家里还有奶奶和俩哥哥,另外那盒萝卜饭是留给他们的。可怜我的父母又将饿着肚子上工地干活了,漫长的苦力活等待着他们。后来每当想起这些,我的心里总是暖暖的,那碗萝卜饭飘着的不仅仅是一份浓浓的香甜,更是对父母大爱深深的感恩。
 
时间一晃过去了几十年,现在还有不少人家为了调剂口味,偶尔煮萝卜饭吃,不过,加工手法已相当精细。我却再也无法吃出当年的那种感觉。不知是否因为年代久远,失去了对当年艰苦生活的体验,还是现代的高品质生活麻痹了我的痛感神经。
 
我可以淡忘那个疯狂的年代,可以淡忘那辈人如火的激情,可以淡忘那红旗飘扬、热火朝天的工地,我就是无法忘记母亲那双慈爱、闪着泪花的目光,无法忘记当年父母省给我吃的那一碗萝卜饭。这不昨夜我又梦到了那一碗萝卜饭的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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