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游龙华古镇（散文）

正好是“五一”节，我们去龙华古镇玩。

渐近龙华。太阳有点毒。公路两旁的山太有气势。级级梯地白煞煞地彰显在山坳坳里，长着猫胡子一样的小麦，灿烂中透着艰辛。人寰的征服力无处不在，山上的子民显然有超常的耐性和磨力。放学的孩子七零八落，在路边被阳光晒得跟油腊楛儿似的。家却还在远山的白云深处。

越往龙华走，山峰愈加秀美险峻，植被愈加丰茂原始，呼吸也越是清爽安逸。朋友指着一带翠色的远山，说里边还藏有大片的桫椤树呢，是经过第四纪冰川破坏后侥幸存活下来的物种，与恐龙同时代，人称植物活化石。我们都听得心旌摇曳，伸出脖子不住的打探着山里的风景。

下午四时过，我们到了龙华古镇。凉桥正透着习习凉风，桥下的溪水也哗啦啦一路喧腾，仿佛在为我们接风洗尘。在凉桥桥头的地摊上，有当地人用山泉制作的凉糕，我们各自痛快地吃了一碗，浑身舒爽了许多。我脸上的疱疹也退了火气。抬眼一看，凉桥座落在一片风景里，周围有数十棵参天古榕拱卫、环抱，遮天蔽日。桥身下的溪水温情脉脉，给凉桥平添了一重诗情画意。不少人蹲在桥下涮洗衣物，享受着凉桥无私的清凉慰藉。

我们在凉桥附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来，客栈为青瓦串架小屋，牛肋巴窗子，木板板楼，踩上去哐啷哐啷，却散发着奇异的木质香味。晚间，朋友为我们点了当地上好的菜肴：竽儿烧鸭子、水磨豆花儿、烟熏老腊肉、白油苦笋、干煸野鸡……一桌热气腾腾的美食，让我们饱了口福。

黄昏时分，我们漫步到龙华古镇。青一色的石板路，秋苔在上面加深了一重梦影。路旁花花草草盆景无数，点缀着错落有致的街房门市。老街民们留守在老街深处，难舍这一份幽凉清寂，过着与世无争的散漫日子。他们随和地向客人打着招呼，介绍着自明清以来老街曾经的繁华热闹。浓浓的乡音里，表达了他们与老街难以割舍的血肉关联，那种深入骨髓的爱恋，忠贞得让人直想落泪。神秘的老街早已被风霜浸染，油漆剥落，檐宇楼台亭榭倾斜渐近，却仍展示着浓郁的文化气息与艺术风格，透着当年街景的繁华与生动。我们将照相机对准龙华古镇、凉桥及榕树频频拍照。我们是摘取风景的外来人，今天也成了龙华一抹飘逸的风景，有人在用目光大胆地拍摄我们。

五月二日上午，我们开始向八仙山进发。龙华的后山真陡啊，听人说海拔近2000米，却只有1公里多路程。层层石级，泛着白灿灿的光晕，向云崖上伸展着，半山腰时隐入了一片丛林。两旁的庄稼叹着气，几个农民挖着干硬的土块，乞望老天爷早点降雨。农民们吃力的劳作，增强了我们爬山的信心。我鼓动女儿不要气馁，要一鼓作气。半山腰里，许多体力不支的人在竹荫里歇息，有人想打退堂鼓了。爬行者中有一位残腿大哥，一步一步吃力地向上攀登着，手中的拐杖在微微打颤。他说，多年没有爬山了，这次是陪老朋友，再艰难也要上来一趟，因为他和她分手已经十年了。是友谊，让他向云天深处攀登着，即使汗流浃背也不觉得累。一个人的潜力，体能极限，友谊能够激活它，爱情能够激活它，责任与道义也能激活它，这就是生命的意义吗？

与自己较劲后，我们终于爬上了山顶。路渐趋平缓宽阔，有红泥铺张，树荫荫蔽，凉风缠绕，异常干净舒爽。凭直觉，佛地洞天就在近前。

果然，一片开阔的山壁上，一尊凿壁而成的罕见立佛赫然屹立于眼前。立佛高约32米，背南面北，螺髻发式，袈裟披肩，左手结印，右手垂立，手心向外接引，神情慈悲端严。传说“破四旧”时，立佛曾遭人用机关枪射击，致右眼残损。还说几年后，那端枪射击之人，瞎了双眼，报应不爽。大佛东侧是建于清代的石窟寺，共有13窟，是道家修行场所。内有多尊石刻，皆栩栩如生，神态各异。外型筑仿木结构梁柱，每洞皆镌刻匾对，雕刻精美。玉皇洞左右两侧的联对最为奇特：“日□晶□，月朋□□”，至今无人识得其中奥秘。

佛地洞天里香火缭绕，一拨拨善男信女们来来去去。他们跪拜，乞求，祝祷，口中念念有词，手里握着香烛在神位前用心栽插。心存善念，爱人爱己，心中有佛，佛主自然保佑你无灾无难，永远活在明净的苍穹下。

我们也是尘世中踯躅的信徒，信仰着平凡中的伟大，酒肉穿肠过。我们向天地化缘，讨得米粒护佑性命，善根日渐深厚。前半生已经平安无事，相信后半生仍是风平浪静。

从八仙山下来，已是下午二点。游兴未尽，行程催人！老君山、桫椤谷都成了擦肩而过的风景，成了往后岁月的期许……

（曾重荫  江安县财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