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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呼唤

2015-08-03 p2pcom

吴克坚,笔名寒林,1932年出生,江苏如皋人,1950年参加革命,1958年蒙冤入狱,1979年平反,1980年开始文学创作。先后在全国、省、市、县级报刊发表过多篇小说、散文、诗歌、散文诗、报告文学等多种文体作品,并多次获国家级大奖。已出版散文诗集《银杏树下》。现为中国散文诗学会理事,中外散文诗学会主席团委员,南通市作家协会、如皋市作家协会顾问。
 
1990年深秋我拜访过一位居住北京的老上级——顾均大姐。尽管她当年的一头齐耳短发已充满银丝,但言谈笑貌仍不失开朗、乐观的风度。瞬间,一个蹦蹦跳跳,活泼可爱的天使形象让我沉入往事——
 
1939年的烟花三月,新四军挺进纵队,为开辟苏北抗日根据地,在叶飞、管文蔚等同志率领下离开江南渡江北上。队伍来到扬州东南乡嘶马、大桥一带活动时,年仅十八岁的顾均,毅然从封建的书香门第挣脱出来,参加了新四军。从此,她跳出了童养媳的苦海,走上了漫长的革命道路。
 
入伍后顾均同志一直从事战地救护工作。险恶的环境,艰苦的生活使她经受了血与火的洗礼,生与死的考验。也就是她任三旅后方医院指导员的时候,我身患疥疮住进医院。当时部队中的伤病员都敬称顾均为“顾大姐“。想不到五十年后的今天,我和她在北京相遇,那种他乡遇故知的感慨顿时在胸中涌动不息。
 
我请她谈谈分别后的情况,可是这位当年十分活跃的女战士,却不太情愿回顾自己的峥嵘岁月。不知是她固有的谦逊美德,还是她对功名的淡漠?然而从她东扯西拉的闲聊中我却了解了一件令人为之震颤的事情。
 
1947年1月,顾均同志时任华野一师野战医院教导员。部队刚刚结束了在鲁南回歼国民党第一快速纵队及二十六师的战役,还未来得及休整就展开了对枣庄的攻击。当时我军以疲惫之师和劣势的装备对付武器精良、战斗力较强的敌五十一军,加上枣庄原是日寇长期固守,修筑了永久性工事,以后又进行了加固,战斗打得十分艰难。我军又是第一次打这种攻坚战,经验不足,伤亡较大。顾均同志日夜忙于接待伤员,既要组织抢救,又要组织转移。一面是近在咫尺的纷飞弹雨,一面是源源而来的大批伤员。她根本无暇顾及自己刚生下三个月且又发着高烧的孩子,只好把孩子放在被窝里去工作。
 
这一天她抽空回到住所,用手一摸孩子的小手已经冰凉,再试试鼻孔也似乎没气了,她以为孩子已经不行了。见惯了死亡的她既没有叫医生来抢救,也没有哭天号地,硬是咬咬牙叫来两个运输民工把孩子抱到村外埋掉。两位憨厚扑实的农民一时楞住了,但看看教导员严峻又痛苦的脸色,只好默默地抱着婴儿、带上铁锹在凛冽的寒风中来到村外。在一块荒地上,他们用铁锹刨坑,但由于天寒地冻土面坚硬,一锹下去只砸出个小小的白点,刨了几十锹,手都震得发麻,也只刨出个碗口大的缺口。就在他们无可奈何的时候,那放在地上的孩子许是因为吹了冷风,竟然发出一声声轻轻的啼哭。两个民工立即抱起孩子来到村头老乡家的一个草垛边,把孩子放在草堆里就跑回来向顾均同志报告。顾均听到这个情况立即赶到那里,但已不见了孩子。她只能猜想:孩子可能被老乡抱走了,或者······
 
当时的情况不容许她过多的考虑,于是从此那个婴儿的小脸只能留在她深远的记忆中了。
 
顾均讲到这里脸上已呈现一层哀色,双眼微红,语声嘶哑。我的耳边仿佛有一个婴儿在啼哭。
 
我问她:“你为什么不找一找啊”?
 
“人家在打仗、在流血,我能抱着个孩子东奔西跑?”她露出一丝苦笑。
 
“唉!怎么不想找呢,只是后来连续的行军打仗,转了好几个地方,我总不能老是想着孩子啊。”她的回答似乎令我不能接受,我仍然固执地说:“你现在还可以查一查么!”她摇了摇头,低低地说:“找他干啥呢,你要知道,如果这孩子现在还活着,也该是五六十岁的人了。他还能不结婚、生孩子?!算了,比起那些牺牲了生命的同志,我丢掉个儿子又算得了什么!”
 
我无言以对。是啊,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又有多少人失去了自己的骨肉呢。
 
想起这个故事,想起顾均这位母亲,我久久地思索之后,仍然要从心底发出一声嘶心裂肺的呼唤。也就在这时,我多么想攀上珠峰对着全世界大声疾呼:罪恶的战争啊,快快停止吧!□吴克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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