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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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奇缘

董桥在《上帝不听电话》里讲述了当代南斯拉夫钢琴家波格雷里奇的故事：16岁那年，他去苏联一科学家家里做客；弹奏完，科学家夫人对他说：“你没有好好发挥你的天分。”波格雷里奇很憋气，认为这位太太鲁莽得很。事后他才知道，该女人是俄罗斯著名钢琴教师凯泽拉杰。这位比他年纪大两倍的女人从此悉心指导他，把他的天赋化成技巧。3年后，他向她求婚，她带着13岁女儿嫁给他。此后，他造诣日深，名气日大，可是，同行们中伤他，父母亲好几年不理睬他。

这21世纪的姐弟恋，神似19世纪音乐圈内的另一段佳话。

1853年秋天，莱茵河畔的杜塞尔多夫，在著名作曲家舒曼的钢琴旁，年方20的美少年勃拉姆斯羞涩而忐忑，刚弹奏一段他自己谱写的《升F小调奏鸣曲》，舒曼便眼噙泪花打断他：“我去叫克拉拉也来听听。”舒曼请来了他的妻子，一位美丽高贵的女钢琴家。勃拉姆斯对师母一见钟情，不过他没有波格雷里奇那样的大胆与好命。灼灼情感与精神依恋，旷日持久，隐忍缠绵，暗恋了一辈子比他年长14岁的师母，只在诸多作品里交付真心，他说：我最美好的旋律都来自克拉拉。

作家余华对此有这样一段解读：“勃拉姆斯在舒曼那里领取了足以维持一生的自信，又在克拉拉处发现了长达一生的爱情，后来他将这爱悄悄转换成依恋。在勃拉姆斯以后的写作里，舒曼生前和死后的目光始终贯穿其间，它通过克拉拉永不变质的理解和支持，温和地注视着他，看着他如何在众多的作品里分配自己的天赋……”

舒曼去世后，勃拉姆斯和克拉拉分别生活在不同的城市，他为她写的《C小调钢琴四重奏》一再修改，历时20年。1856至1896，整整40年，他和她再未见过面。他63岁时接到克拉拉去世的电报，情急悲愤，上了反方向的列车。辗转两天两夜，颤颤巍巍赶到葬礼现场，拿出《四首最严肃的歌》的手稿：《因为它走向人间》、《我转身看见》、《死亡是多么冷酷》、《我用人的语言和天使的语言》……专门为所爱的女人生日而作的音乐，只能抚慰冰冷的墓碑。

相见不如怀念。替古人唏嘘，其实大可不必。

俄国作曲家柴科夫斯基和他的资助人梅克夫人之间有约定：互不见面！实在想狠了，梅克夫人就在出国旅行前，知会老柴到她家欣赏藏画和藏书，待她回来，就能闻到他留下的气息。

一年冬天，梅克夫人在佛罗伦萨度假，向老柴提出一个大胆的建议，让老柴也来佛罗伦萨，入住她为他准备好的、离她住所几英里的小别墅，两人隔着草地写信玩……在乌克兰她的避暑山庄，他俩也不见面；一个人外出散步，另一个就呆在家里，避免相遇。

老柴成名后去美国巡演前，收到梅妇一封冷淡的信，说她即将破产，信末，她安静而冰冷地说：“彼得，有时候想着我一点……”彼得很仗义，念念不忘。老柴在临终时，反复呼唤她的名字：“娜杰日达，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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