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是动词（散文）

2015-01-12 ilunewar1974nut 

“冬天是动词”的发明者当属对门读一年级的女孩——我是在电梯里不经意间听她这么一说。

那一天，她生日。为父者，专程从外地赶回，给她买来了硕大的生日蛋糕。她望着父亲风尘仆仆的模样，迫不及待地取出刀钗，自言自语道：“今天，我又生长一岁了！”我正惊讶于这个小女孩把“生长”一词造在句子里，她突然又无厘头地冒出一句：“为什么老师说冬天是名词呢？我觉得冬天应该是动词。”

冬天是动词，这是小女孩对生日的感“动”，也是她童眼中的世界。我这么想。或许，名词太淡？副词太轻？形容词太艳？只有动词最最合适了。

感谢小女孩给冬天的动感定义和另种词性。冬天，的确到处都蹦跳着新鲜的动词——心在动也好，身在动也罢，景在动也是。冬天就是由一个个动词串联起来的，构成了一幅生生不息的冬景。

冬天是一个动词，最先遇见的是雪花飘飘。可爱的“小精灵”纷纷扬扬从“天梯”滑下，翩翩飞舞，被李商隐“旋扑珠帘过粉墙，轻于柳絮重于霜”的诗句一朵一朵迎入窗口，一阵一阵抖落着冬天的消息。我猜想，对门女孩此时正踮起脚尖站在窗前，伸手接住飘进窗口的雪花，掂量其轻重吧。望着想着，一朵雪花轻“拍”我的肩膀，似乎在问我：我从哪里来？飘向何方？哪里是归宿？凝思的我，早已想好了问候语：人何尝不是这样呢？我要向你学习，做一朵有思想的雪花……

冬天是一个动词，冻雨洒窗，默默的，将自己的琼浆玉脂，给你，给我，给他，给万物苍生。我哆嗦着，拿来一个碗，接雨，盛满，期待着明天的冰冻——冬雨应笑我童心未改。目光透过玻璃窗，街上一对热恋中的人儿共用一伞，情话喁喁，两情缱绻——冬雨，莫非是对爱的洗礼？让他们的心走得更近，让他们的爱相互取暖！

冬天是一个动词，冬风多了一些凛冽，更多了一幕幕温暖的对话……疾风阵阵，母亲给远方的儿子打电话，声音颤巍巍：“寒流来了，厚衣服准备好了吗？”寒风瑟瑟，女儿给乡下的父亲打电话，音调暖融融：“冷空气南下了，寄出的毛线衣收到了吗？”北风呼呼，妻子满怀关切，对外出的丈夫说：“外边风大，记得戴上手套。”冷风嗖嗖，丈夫满眼柔情，对外出的妻子说：“这是我为你邮购的围巾，戴着暖和。”

冬天是一个动词，风雪夹雨夜归人，只需热汤一碗，热菜一个，热酒一杯。屋外寒风呼啸，雪花纷飞；屋内却红红火火，暖意融融，炉火烧得旺旺的。忽闻柴门犬吠，听到有人敲门，“咚咚咚”。主人开门，客人闯进，冻红的脸，苹果似的从岁月的门面露出来，眼睛扑闪扑闪的，冰棱棱的热气在口鼻冒烟。主人见状，唏嘘不已，忙着帮客人摘下斗笠，拨了身上的雪，随即端来一碗热汤，客人咕咕不已……气氛一下子暖和起来。主客话犹未尽，菜已做好——菜又热又香又辣，酒又温又香又醇，吃进肚里暖胃御寒，头上直冒汗。主客之间，话越说越投机，心越贴越近，亲情在醉意中越来越浓，越来越深。

冬天是一个动词，我想到了梅花——梅，暗香浮动。每见梅花开，便仿佛看到一个人破冰去游泳，明知冷得彻骨，还是心甘情愿地一头扎进去——颇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气概。脑海中浮现的王安石的梅花赞，“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我只有颔首了。天寒地冻之间，最是那梅低调的盛开，有多挺立就有多傲骨！从小学到大学，女同学中，好几个名字叫梅的，红梅、冬梅、春梅、秋梅。有一年，初中同学冬梅得了白血病，花季少女面临疾病摧残，可她乐观面对，以一颗勇敢的心奇迹般地战胜了病魔。事后，她经常自嘲：“我是属梅的，待到山花烂漫时，我在丛中笑。”钦佩一种花，从梅开始，因为，她绽放在冬天凛冽的光阴里！

冬天是一个动词，雨雪初霁，有一对父女，女儿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可爱的毛绒娃娃，男人的背上背著书包。男人一会儿低着头哈着气给女儿暖暖手，一会儿到路边望望……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满足而幸福的笑容。定睛一看，他们正是对门父女，在等公交车呢！

冬天是动词，既有声又无声，既有形又无形，既萌动又隐秘，把万物生灵演绎得鲜活明朗而又意味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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