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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叶上倒行(散文)

2015-02-06 resLeveempids

 头顶上,整整齐齐的两排落羽衫。昨天,风声凶猛,在窗外吼了一夜。今天,河旁的红砖小道和斜成45度角的花岗石河堤,密密地铺上了落叶,黑色的,褐色的,带小半暗绿的,黄的。小道上,被风造出一条别致的“叶路”。堆得有厚有薄,一高一低,踏上去,松松的,软软的,簌簌之声次第响起。台湾一位诗人,把落叶称为“曾经有过的歌唱”,此刻,脚下可是春雨的微吟?我“哟”地叫了一声,把脚缩了回去。踩痛了你吗,叶子们?为何这般舒坦,这般溜滑,又这般坎坷?马上想起王鼎钧乡愁散文中的名句:“还乡,我在梦中做过一千次,我在金黄色的麦浪上滑行而归,不折断一根芒尖。”落叶和麦浪是近似的,我的步履虽然不能不折断落叶的脉和梗,却一样是梦幻里的“滑行”。在纽约法拉盛区栖迟数十年,从来没有回过故乡的游子,和旧金山一个常常回国的老移民,共同的不变的行程是:回家。这个家,不复具有空间和时间的意义,它在记忆,在童年,在终极。
 
  大地承托落叶,落叶承托我的梦。在落叶上行走,必须和平日所采用的方式相反—倒行。倒行之必要,一如布谷声里的农民插秧,以不断的后缩创造春天,惯于前进的脚,需要以反向移动激活偏废的器官,补救单一运动所造成的偏差,阻遏贪婪的攫取,抵销膨胀的欲望,为反进为退,才能实现平衡。进一步,只有逆向,才能回到往昔。
 
 
  何等的美妙!我起步在关节僵硬的晚年,往下,是负重而腿脚强健的中年,是倔强而伤痕累累的青春。脚下,是深山的一个谷底吗?我变为一无所有的知青了,第一次上山打柴去,挑着两个柴捆子,呼哧呼哧地,从百米深的谷底上登,坡真陡,鞋底一滑,摔倒在茅草堆,它也这般松软温柔,我不愿爬起来,它要是床,多好!我变为山岗上的少年了,谁是我的伙伴?两个人,各各扯了一根自认是“最强韧”的狗尾巴草,和对手的草交缠,起劲往自己方向拉,看谁的先折断,胜利者叉腰看着,失败者在草地打10个滚。我愿意次次败北啊,只因为春雨过后的草地,酥软一似落叶,且散发着山稔子花的清芬。这刹那,落叶成为代表最高礼节的红地毯,我踏着它,又庄严,又伤感地进入生命的始发站,那里,喇叭花缠着篱竹,小蚱蜢关在火柴盒。这时,风愈加凌厉,低头,一些狡黠的叶子,在叶堆边缘滚动,涌向我的身后,也就是我的前方,它们是为了承载我的脚步而紧急集合啊,我的感激无以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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